2011年的秋天,甜瓜我二十六歲,剛搬進位於香港市中心的外商公司工作。公司西邊有遠近馳名的貴婦品牌 GUCCI 總店,下班後也可到蘭桂坊小酌一杯,更令人雀躍的是,往北就是國際金融中心,也就是蝙蝠俠的採景地點,樂得忠實粉絲甜瓜我直起雞皮疙瘩,第一時間打越洋電話回台灣向朋友炫耀:「嘿,我在《黑暗騎士》的場景裡軋上一角了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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霎時間,所有的事物都這麼美好,香江的燈紅酒綠著實讓人大開眼界,第一次出國工作就能上手,似乎旅外也沒這麼難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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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人不需要知道的是,我是慾望都市食物鏈裡最底層的台灣外勞,食衣住行娛樂可完全不比慾望師奶們。行程!馬上就是下一個行程! 外賣吃完、可樂喝光、沾起桌上披薩的屑屑吃乾淨,奴工馬上繼續趕到下一個地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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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我開在廣州到深圳的高速公路上,沒有車來車往的熙熙攘攘,天空是那麼的藍,我的眼皮卻是昏昏沉沉。時速120公里下,我似乎累到睡著了三分鐘。但感謝上帝,醒來後人不是在醫院。我 26 歲後的命,都是撿來的。我的迷你房間所費不貲,卻容不下一張雙人床,光鮮亮麗的西裝打扮下,實際上卻是被行程追殺的台灣黑狗兄。

即使每天都要經歷一次被大老闆們洗臉的自尊心慘劇,我還是能用樂觀不停鼓勵自己:「來吧,沒什麼好怕的!不要因為你是外國人而畫地自限!你必須要比當地人更主動,你必須更積極!台灣員工素質很好,大家都知道。但在這東方明珠的海港是不夠的,因為全世界最頂尖的人才都匯集在這裡!如果在一個陌生的國度,連我最害怕的都能克服,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好怕的?就算敗陣下來,打道回府也很好。至少我知道自己不適合什麼,又嘗試過什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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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 年的夏天,我二十八歲,重新回到台灣的老故鄉。香港讓我同時體驗奢華的天堂與貧賤的地獄,在這裡,我學會跌倒並不可恥,可恥的是那些只會用嘲笑別人來隱藏自卑恐懼的膽小鬼。也學會家人和故鄉才最值得珍惜,東方明珠的燈紅酒綠不見得比得上台灣美食鹽酥雞。「如果沒有家庭的話,今天我們根本沒有立足之地,沒有任何依憑。如果你沒有家人的支持與關愛,你就幾乎什麼也沒有。」 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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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沒有進一步去擁抱金錢至上,成為高富帥們最嚮往的投資銀行家或企管顧問,相反地卻一頭栽入苦哈哈的創業家冒險中,這才發覺世界上可愛的傻子很多,而我也是其中之一,但我活得很開心,因為順從了自己的心意。

這一年來,我嘗試過至少一百項以前想都沒想過的挑戰:從沙發馬鈴薯變成馬拉松路跑達人肢體殘障卻膽敢挑戰麥可舞步、音感白癡竟在演奏廳上高歌一曲…… 踏出舒適圈後的我成長很快,工作效率也變得比以前要來得更好,這才發覺我的同學,已經老了。

我的老闆前輩們,為了錢把黃金年華,奉獻給他們並沒有熱情的產業。現在他們孤單地住在豪宅,不懂青春怎麼消逝的這麼快,為了抓住那青春的尾巴,身邊多了個小三也見怪不怪。我從他們的豪宅中走出來,只慶幸我當初不夠優秀,擠不進麥肯錫等明星公司。這才發覺我這一路走的「旁門左道」,卻讓我看到了人生應有的美景。偉大的經濟學家 John Maynard Keynes 有句名言:「普世的智慧教導人們寧可依循傳統而失敗,卻不願意打破傳統而成功。」

我想,我做到了!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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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香港工作的兩年讓我學會,每個人的慾望比星野雅希的乳溝還深,可以吞下的挫折遠比你想像的更多。成功的人到尚比亞依舊會成功,但身旁頂著 MBA 光環的同事們並不見得如此,尤其是那些會為一張文憑而驕傲的人。

香港經驗也告訴我,所謂長大,就是你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,而何謂成熟?就是你知道那些東西後卻故意說不知道。我承認自己偶爾還是會犯上失敗恐慌症,期待再一次小姐給我機會重生,但有智慧的投機客決不會沉溺過去,反而是更加把握現在,畢竟檢討過去的指數沒有多大意義,而失敗者的最大特徵是低著頭坐在教室角落,希望老師不要點他們發言。

想要出人頭地,當一輩子抬頭挺胸的菁英,你必須學會迅速振作的勇氣!當你充滿了孤芳自賞、自憐自艾的情緒,很抱歉,你就注定失敗!人生就是不停的戰鬥!儘管不可能總是順心如意,但持續朝著陽光走,影子就會躲在後面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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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常被問到為什麼要回台灣?「志氣」,這就是答案吧!一種志氣想要回自己的家鄉努力,想要把所學帶回台灣。不能說自己可以改變什麼,但至少已經開始嘗試用別人覺得行不通的方式前進。身邊有很多很有志氣的夥伴,覺得很幸運!更何況在台灣補兩顆蛀牙,總共只需要100元!但在香港,洗一次牙可能就要2000元了!所以不要再問我為何要回台灣了~

最後,我回來了,台灣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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